雪境谢拉格,一直是泰拉大陆上比较独特的国度。
哪怕是拉特兰对于这个国家也没有太多的记录,早在拉特兰传教士时期,萨科塔人就发现这个位于雪山之中的国度。
从那个时候起,这个国家在泰拉的历史之中就处于一种特殊的封闭状态。。
他们并不会主动驱逐来到雪境的人,但是在那里生活的人却很难融入当地的生活氛围,无法理解雪境中人那种近似于自虐般的虔诚,不同的生活价值观铸就成一片不可逾越的高墙,最终让谢拉格得以在漫长的历史中独善其身。
不过这样的高墙在高速发展的世界下也逐渐开始崩塌。
当一艘艘空艇越过高原上放牧的牛羊,雪山中有钢铁的恢弘刺破苍穹的天空,谢拉格牧民抬起头的眼光中也会动摇着不同于以往的不安,只有一无所知的小孩子们会跟着那些天空中的钢铁起舞,大声喊着“希瓦艾什”,“希瓦艾什”,“希瓦艾什”……
大多数牧民其实并不讨厌那个从维多利亚回来的希瓦艾什族遗孤,古老的血脉不曾断绝无论如何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只是他们不喜欢这位少爷带回来的东西。
商业,军队,技术,知识……
这些美好的词汇冲击着这片地区古老的秩序,年轻人被外面的东西慢慢吸引,但是那些一辈子在高原上放牧牛羊,就连脸上深刻的皮肤褶皱中都带着牛羊味道的牧民们一旦放下牧鞭,又还能做什么?
连外面的话都不会说的他们难道还能像是那些年轻人一样去外面做生意?
还是说要他们去那些狭隘的矿坑内守着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机器?
熟悉的生活正在被改变的不安流转在大多数牧民的心头,一些去城里赶集的头人在带回来牛羊买卖越来越少的收入时,也带回来这一次喀兰贸易倾巢出动的消息。
谢拉格之外,名叫“叙拉古”的地方,凡人正打算狩猎神明。
狩猎神明……
牧民从天空的空艇转过头,落向这些亵渎神圣之物飞出来的圣山。
喀兰的雪山安静地立于苍蓝的天空之下,恢宏的蔓珠院坐落在喀兰的第一座山峰的山巅,作为进入喀兰的大门,它背靠永不融化的喀兰雪山,雪白的壁墙仿佛与天空和云彩融为一体,而谢拉格最为高贵的血脉就在那一栋宫殿之中俯瞰着谢拉格的大地。
苍老的牧民翻身下马,双掌合十举过头顶,虔诚地向那个方向拜了下去。
“雪山之灵啊,您将带领我们前往何方?”
缥缈的话语从谢拉格不同的地方汇聚在一起,或是兴奋,或是紧张,或是不安,或是跃跃欲试的感情融在这一句话里,融进这片天地之中,被一双眼睛完整地收入眼睑。
蔓珠院的观景台上,少女抬起手摸了摸脸上的微微发热的刺青。
“他们都在害怕变化。”
清脆如铃的声音流过圣女的嘴边,然而诺大的观景台只有圣女与手捧着圣女粗厚豹尾的聋哑侍女。
“谢拉格只有喀兰贸易能参与这一次的针对神灵的围猎,而喀兰贸易只有名义上是谢拉格的国营企业,他们只听哥哥的话,为了参与叙拉古的事情,你给了哥哥太多的权力,其余两个家族本来就只能依靠蔓珠院来牵制哥哥,现在就连我也站在哥哥那边的话,平衡瞬间就会被打破,会有人站出来拼死一搏的。”
漫长的历史,封闭的环境,落后的思想……恩雅并不怀疑哥哥会获得最终的胜利,但问题是通向这个胜利的途中会有多少家庭被埋在雪崩之下?
哥哥大约是不会在乎的。
虽然哥哥并非是心冷手黑的枭雄,但也绝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而扭曲自己的目标,过去希瓦艾什家族的悲剧让他学会一个家族的掌舵者应有的冷酷,而自己某种意义上也是这种冷酷的结果。
“其实我很好奇,为什么你会选择帮助那个天灾信使?”恩雅抬起头,望向雪山之上清澈通透的天空,“我果然还是无法理解为了外人对自己的兄弟姐妹举起刀兵的选择。”
苍青色的刺青在恩雅的面容上闪烁,恩雅闭上眼倾听着来自于神灵的回答,但是身后洞开的大门却打破蔓珠院白宫这一侧的宁静。
恩雅回过头,自己的哥哥已经走过侍者恭敬的行列。
来到自己面前后,这位自己血脉上的兄长,重建希瓦艾什家族的英雄双手合十,面无表情地如同外人一样恭敬地行礼。
“圣女,叙拉古那边已经开始了。”
恩雅没有说话,只有脸上那如同水滴一样的刺青流入清澈的银眸,从眼睛最深邃的地方泛起一抹无法描述的金色。
叮铃铃——
喀兰的圣女摇了摇圣铃,白宫观景台上的薄雪在风中逆卷,一片立体的战场赫然出现在这一片观景台之上。
叙拉古的战场。
从同步轨道就位的“天权之剑”照射阵列垂落到天狼希琉瑞斯残骸的脑袋,继续落到拉特兰舰队横行的天空,再落到血肉与钢铁搏杀的大地,乃至于大地之下来回穿行的那些钢铁蠕虫,距离谢拉格不说千里之外,至少在这一个看不到天狼亡骸的位置,叙拉古的一切都在两人眼下纤毫毕现。
“拉开战争序幕的是乌萨斯摸了个大致位置的破击,那些军人的确足够优秀,在没有有效的观瞄系统与定位系统的情况下,竟然能够将射程堪比捣蛋的炮击圈定在一个不超过五公里的圈内,第一轮炮击让对峙的无人机群陷入些微的混乱,然后米兰城的作战部队迅速跟上,战争便由此开始升温。”
圣女平静的声音下,银灰迅速在脑海中梳理着这一片变化的战场。
令他有些惊讶的是米兰城的部队竟然稳了下来。
没有人会认为叙拉古是一个真正的国家,自然也没有人会觉得叙拉古拥有一支真正的军队,鲁珀族的身体素质加上帮派分子街头斗殴的经验的确让这些人拥有高人一头的战斗力,可是战争更讲究的却是意志的比拼与纪律的坚持,而这两者却是叙拉古从来不曾具备的东西。
在银灰看来,米兰城的作战部队只是一种战略上的消耗品,五分钟以内这一支部队就会被高烈度的战场磨灭意志,进而崩溃,因此只能用来当成是临时插拔的一次性消耗品使用,整个围猎神灵的作战中最重要的主力还是北方的乌萨斯集团军。
但是现在圣女观测到的实时画面中米兰城的鲁珀人却并没有崩溃。
拉特兰未曾动作的舰队让无人机群也必须留下预备队进行警戒,两方力量的对峙下,被乌萨斯的炮击撕开防线的地面战场上米兰城的作战部队如同一柄尖刀切入松散的防线。
那些鲁珀人的战斗意志比银灰想象中要顽强许多。
实时转播的画面中每时每刻都有生命从血肉中流逝,然而那些鲁珀人却没有选择后退,仍旧保持有相当的组织度与作战能力,无人机群的地面防线反而隐隐开始出现封锁不了这些鲁珀人的迹象,至少没有增援的情况下,大概很难继续对这些鲁珀人形成足够大的压力。
“……你觉得一个以国家形式出现的叙拉古会给这个世界带来怎样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