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洛阳城外，一家老字号的露天羊汤店，说是店铺也不过是一个草棚子，四面垂下草编的帘子遮挡风尘，棚子里面摆着几组桌椅，棚子后面是屠宰的地方，血水引来成群的苍蝇。
为了不让食客太恶心，屠宰的地方单独用一排排一人高的竹篱笆围住，膀大腰圆的屠夫咣咣的剁着羊骨头，这就是典型的苍蝇馆子，供贩夫走卒还有过路商旅落脚用。
古代的城市并不如现代一样客流量巨大，城门口往往堆积着大量的人、货、牲畜，不管是交税还是盘查都需要点时间，如现代电视剧里面那样大门敞开任人来去是不可能的，那意味着坚固的城门和城墙大概是形同虚设，很容易被奸细混入城里。
因而，一些商旅就会在这样的城墙根下野店苍蝇馆子落脚，吃点东西，喝点茶，等着排队，即便是这个兵荒马乱的世道，小店依然显得生意红火。
“老板，来一大盆羊汤，再来一盆白切羊肉，有鸡没有，再炖一只鸡，主食就不用了。”在这样的苍蝇馆子里面，敲着筷子一身素纱白衣的美貌女子就显得格外的引人注目，单纯从容貌身段来看，恐怕洛阳城内花魁娘子都要逊色一筹，脸上的面纱更是平添几分神秘感。
若是如她同伴一样安静娴雅的坐在那里，堪称一道风景，然而就是这么个本该恬淡娴静如水的女子，却大大咧咧的敲着筷子催促上菜，让人有种不真实感。
“来了，来了，两位娘子点这么多吃的完吗？”
“你管我吃不吃得完，又不是不付钱”女子掏出绣着金色小狐狸的钱袋丢到桌上，细绳撒开，露出里面一片金灿灿的光芒，顿时周围响起一阵吞咽声。
“......”闭目养神的青衣女子微微抬眼，褐色双眸扫过周围一圈，也不见有什么凶厉之色，那些目露贪婪之色的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移开了视线，仿佛是一种本能，一种被人用剑刃卡在脖子上不得不挪开目光，收起一切小心思的本能。
“六娘，财不露白”“我无所谓啊，要是想要抢的话，尽管出手，我保证打死。”六娘摆摆手，一头红褐色的发丝微微甩动了两下。
“说起来，小师弟跑哪里去了，不是说好在这里汇合的吗？”
“大约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手脚吧。”不多时，一大盆羊汤和一盘白切羊肉就送上桌来，黑发女子抽出筷子，正要下筷，斜刺里面两根竹筷插过来，如利剑般迅速过招两下卡住她的手，
“嗯？”
“不要吃”六娘表情罕见的变得严肃起来，松开手，用筷子挑了一下碗里的肉片，微微嗅嗅，“旁门左道！”
“什么意思？”大娘也神色变得郑重起来，伸手握住后腰上两柄剑刃相对放置的短剑。
“老板，你这肉是哪里弄的啊”
“客官这肉怎么了？”忙的满头大汗的老板困惑的看着六娘，“都是乡下收的羊啊。”
“乡下收的？”翠绿的双眸定定的看着他，仿佛要刺穿外面的那层人皮看到里面去，老板不由自主的感到脊背一阵发冷，不过脸上的困惑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
“嗯，在哪个村收的，我看着肉片嫩滑，应该不是一般的羊吧。”
“那是当然，都是在城西的朱家村收的，那朱四哥的羊可是十里八乡吃了都说好的，骨架大，肉嫩，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养出来的，听说是他们家的秘诀。”老板兴致勃勃的介绍起来，似乎很是自豪的样子。
“老板你也是那个村的人？”
“诶，也不能说是吧，前几年家乡发水灾，不知道哪个将军掘了黄河，不得不背井离乡跑来这边，入赘的。”
赘婿是几乎没有地位的，不过，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头，似乎也没那么特别了，通常当天下初步稳定下来的时候，都会发布赦免令，为这些人口重新登记造册，到时候，他就不是赘婿而是本地人了。
“这样啊，那可真辛苦了”“难当得上辛苦二字，能混口饭吃活命已经不错了。”老板摆摆手继续忙活手里的活计，这样的小娘子一看就是贵人家里的，随口问两句，还真以为能够改变什么吗？算了，眼前的生意才重要。
“那，老板，可以给那朱四哥说说，请他也卖我几头羊呗，这羊肉不错，以后说不定府上用的羊就要他家的了。”
“诶，一点小事，哪当得起贵人一个请字，要是贵人想吃，只要差人去朱家村说一声就成，朱四哥每天下午都要来我这里送羊，要是贵人喜欢，一会儿便牵回去就是。”
“哦~”六娘打量了老板一阵子，看上去似乎是真心为那村里的同乡高兴的样子。
“还行”六娘抬手，冰泪剑滑入掌心，微微拂过桌面，喷香的白切羊肉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吸入冰泪之中，不仅变了一个颜色，味道也变得奇怪起来。
“这是.......”
“人肉，不超过10岁，不知道是装成人的畜生，还是披着人皮的畜生”六娘表情阴沉下来。
妖怪吃人会沾染血气，什么是血气，这就需要谈到修道之人的三宝，既精气神了。
一般来说，人死如灯灭，不管是人、妖、牲畜动物都是一样的，气魄随肉身腐烂逐步溃散，神魂在死亡瞬间就离体脱出，至于说是转世轮回，还是怎么样就不得而知了，最后精血会残留在尸身当中。
那么吃人的血气是怎么回事呢？那就是把对方的气魄、神魂和精血一同吸收，这就是为什么吃人的魔头通常都是生吃，不先杀了再煮熟了吃，血淋淋的生吞活剥，被称之为“血食”的原因。
而既然将对方三宝一同吸收，沾染了神魂和气魄的精血自然就不再纯净，而血食之道走的就是一个投机取巧，相当于去偷去抢的路数，自然也不会如玄门正宗一样，花费一二十年来慢慢打磨，去芜存菁。
于是，这些没有消磨干净的气魄和神魂就会在修炼出来的妖力和真气上形成大团大团的血污痕迹，这就是所谓的“血气”。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把对方杀死，静置，熟成，最后加调料吃了呢？答案是不会沾染血气，只是，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这么做的话，人肉和猪肉其实没有任何区别，考虑人类精气神三宝并不均衡，神强而精弱的特性，真这么做，除了癖好特殊和实在变态外，没有任何好处。
而且人类神魂强的特征，还可能吃多了导致自身精神受到这些残留的碎片冲击动摇，同理，把对方的精气神抽出来，然后吃肉也没有血气沾染，也是一样的意义不明。
基于人类不好吃且精气偏弱的特性，除非是准备走血食之道，或者是单纯的变态食人魔，否则不会有什么修行生物会选择吃人。